29岁的夏日终结

Sunday, May 25, 2025 | 1 minute read | Updated at Sunday, May 25, 20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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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岁的夏日终结

电话那头的人,是和我没有任何绯色情节的异性。一个我从没想象过会牵动生活轨迹和打翻友谊小船的当事人——我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的男友。

这一切的起点,是29岁,也就是去年的夏天,一趟本该轻松的旅行。旅行结束了,那段最重要的友谊,也跟着画上句点。而这个人,就站在我们友谊破裂的交界处,像突出的棱角,把我们之间的缝隙撕得很大、很痛。

僵 //

那是一段奇异的旅程。从布加勒斯特开始,像在做梦一样,梦却越来越偏离预期的方向。导火索问题其实并不算大,不过是琐碎矛盾、沟通不畅、价值观不合,加上信息差的堆叠和传话的失真。 她夹在我们之间,来回传话,说她希望大家都开心,可她自己没能稳住脚。

她说抱歉。说了很多次

旅行确实考验友情。她一边说着“朋友当然大过爱情”,一边丢下我,和他跑去“解决矛盾”。事后她责怪我为什么不当场表达不满。我也想知道,为什么我总是说不出口,为什么反应那么慢。

“僵”,是我对突发事件最典型的反应。 但更根本的,是我内心早明白,我不会是她的第一选择。所以索性不去争。或许这就是我最讨厌自己的地方之一——回避型依恋的缩影。

崩溃的0次和无数次 //

阳台那场谈话之后,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知道了结局。她认同他的说法,站在他的立场思考问题。而我只能在一边,震惊得不知如何应对。 她嘴上说,“我当然是心疼你的”,“友谊对我更重要”,可当真需要她站出来时,她沉默、退缩、甚至想划清界限。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因为朋友的选择而崩溃大哭。但我还是在心里悄悄种下一颗“要保护她”的种子——哪怕只是为这趟旅行画上一个尽可能体面的句号。

后来发生的事,像连续不断的暴风雨。 旅行团中,他对我冷嘲热讽:“You are not welcomed. We just randomly met on this tour. Don’t talk to us.”

莫名其妙、震惊和愤怒充斥着大脑,感觉脑袋缺氧,身体也变得很沉重。她站在他旁边,一言不发。我只能在失望的洪流中继续偷偷看着她,忍不住关心她的状态。可她却对我说,别靠近她,假装陌生人。她想一个人开心玩一天。可为什么“一个人”可以是他,也只能是他,不是我?

退后 //

逛到教堂,为数不多的交流中,她说:“就看谁靠近我,我就和谁说话。” 可那天我靠近了很多次,都被推开。而他,却能站在她身旁。 她甚至刻意躲开我的靠近。

包括后来从一个景点出来,我坐到了离她近一些的台阶上,她起身走向其他地儿。可前面明明他坐在她身边的。原来被拒绝的只有我而已。是啊,友情和爱情怎么会一样呢。她不出所料,在归队路上也离我远远的。

友情和爱情,果然不能相提并论吧 //

最后一个景点,导游给了自由行和跟他一起逛的选项,我当然是跟着导游。要不然,自己又能去哪。刚下巴士,还能看到后面她们两人的身影,调试好相机,二人的身影已然不见。打电话询问,朋友说她想一个人呆着。问了她的位置,知道她手机没电。和导游再三确定十分钟左右就会回到刚才分开的地方,就可以把充电宝给她了。

依旧是被拒绝。回到分散地时,她说他在身边。 果然,我被拒绝在他们的对话圈外,彻底明白已经不被需要,甚至确实是那个多余的人。 这种强烈的无力感在我身体里蔓延,慢慢把我拉向故事的另一个图层。我努力笑着和导游寒暄,看着头顶天色发呆,努力控制情绪。

送不出手的礼物 //

恰巧路过一下手作工作坊,有很多店主亲手做的首饰。知道朋友喜欢绿色,买了一对儿绿色耳环给她,决定当天晚上给她的。可能这就是我对她的告别仪式吧,只是当时还不愿意承认。

返回旅行团大巴时,看到她俩的身影,在遮阳伞下坐着的两人,跟我不在画面的同一图层。握着手里的冰淇淋,明明还没开始吃,烈日下竟生出一胳膊鸡皮疙瘩,浑身发冷。

假装? //

坐上返回市区的大巴,我刻意表现得若无其事,吃着棒棒糖,装作自拍,偷偷观察她们。还是和以前一样,紧张、焦虑和难过的时候含着棒棒糖,觉得心可能会甜一点吧。

我始终没和她对上一次视线。原来,人真的可以选择不和挚友有任何接触——身体的,眼神的,甚至情绪的。

终于到达市中心,朋友发微信说晚上她想自己吃,就让我自行觅食。可下车的功夫,她们俩拉扯着一起离开。要走了我手里的民宿钥匙,俩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。漫游街头的我,像极了六神无主的流浪者。

记不清了 //

异国他乡,还是被称为乱市的Bucharest,我就这样走在夜色里,默默落着泪。还好是夜晚啊,泪水在夜色中显得毫不起眼。只要不用手擦,都不会有人发现。 旅行一周,这是第几次流泪?第几次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吃晚饭了?记不清了。

一个陌生姐姐 //

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,立刻警觉,手抹了把眼泪回身。是白天在同一个旅行团的一个姐姐,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。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情况,还是点点头同意。她问我介意她抽烟吗?我说没事。或许二手烟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吧。

拿不定主意去哪吃饭,反正吃什么都一样,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。走到街角便不愿继续找寻餐厅,随便点了点吃的。也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,只觉得味同嚼蜡。应该喝的软饮,没点酒。毕竟出门在外,还是一个人,安全是大问题。

不告而别 //

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对面的姐姐掐掉烟,品着上来的那杯红酒。刚开始就餐,就收到朋友的微信,说她们要换住宿。把钥匙留在了一个box里。当时五雷轰顶,又是从头到尾发凉。眼泪含在眼眶里,一边应和着姐姐的话题,一边若无其事地用纸巾擦拭鼻子,假装流鼻涕,顺带把眼泪抹去。

实在忍不住,和姐姐说起自己的困惑。对陌生人,反而更容易卸下防备。毕竟是一生只见一次的人,不谈过往,不谈未来,专注当下的感受也是种解脱吧。姐姐说不是我的问题,让我不要只听别人说了什么,多看对方是怎么做的。

确实在友情和爱情中周旋是件不容易的事,但规划这种活动,该预料到可能发生的事。还有就是天大的事,不管朋友的安危属实有点过分。是啊,这就是自己心里觉得过不去的一个坎吧。被落在民宿,后面凌晨去机场什么的,都要自己规划。还有就是不能太晚回民宿。

提起精神应对之后的事 //

晚餐结束,我回到空荡荡的民宿。所有回忆像电影一样倒带。当时甚至莫名担心飞机 check in 的事。果然,对方帮忙买的我们仨的机票,返程check in 对方没给值机,甚至不给值机需要用的订单号。朋友说实在不行她早起去机场帮我弄,她们就住在机场旁。 我也知道,她对此事很难置喙。

第二天,她肚子疼,我们在机场短暂见了一面。她帮我把小包拿进了安检区。我没注意到,ID卡就在那个包里。因此被拦下,只有视频请她帮我确认身份才得以放行。

啼笑皆非 //

摆渡车上收到朋友的另一个消息,我们俩座位挨着。而她男友不想我们靠着坐。于是闹出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“换座位”。显然她男友只知道我们挨着,却不知道我坐在哪。对我坐在同排靠近过道的位置很惊讶。

那他得知此事便是从朋友口中得知的了。这个消息也是刚告诉朋友的。她们没有秘密,而我,在信息链低端艰难喘息着。拿着装有给朋友的礼物耳环的小包,无奈寻找她说上话的时机。

座位D-靠过道 140E 141F-靠窗142
朋友男友 朋友

幼稚的对决 //

飞机起飞,朋友要去卫生间,起身让座。等她离开,他男友回座位故意挤我,盯着他没说话。在这种注视下,他道歉 sorry。朋友回来时,继续起身让位置。只是故意利用给前排乘客让位置的空挡,把安全带摔在他身上。立刻还回去,是我当时能做的减少内耗的最轻量的事。果然对方没说什么。

飞回荷兰的飞机上,编辑了很长的信息,想着下飞机前或者分别前一点更要和朋友多说几句话。至少把礼物给她。可是她帮我拿ID卡明明会碰到礼物的啊,就挨着放的。没看到倒也不算大事吧。

视而不见 //

但一次次转头、观察、等待,只换来她的回避和沉默。我看到她靠着窗户,侧着头流泪——把自己立在一个我无法靠近的位置。尽管我们中间只隔着一个座位。

快到目的地时,看到朋友侧着头流泪。她俩说着什么。 飞机降落后,其他乘客都在收拾行李准备下机。朋友和男友换了位置,挨着我说时间短,她有两句话跟我说。

两句话 //

一句是“对不起”,另一句是“给她点时间”。“咱们在这就分别吧,下飞机就不跟你一起了”。坐在返回所居城市的小火车上,心情十分复杂。那程旅行,像是做了个噩梦。

想法 //

后面我做了朋友严重觉得“千不该万不该”的事,一件是在播客里讨论了 PUA的事,并提出想聊这个话题的背景是旅行中的事。因为和朋友共同运营着另一档播客,我也在单口播客里提到过这件事,她很不满我把答应她不提她俩的事的诺言抛之脑后。 确实,我当时觉得没说什么她俩的细节。尽管和她对不提她俩的事的认定不一,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欠妥当。很快编辑了播客,更新了版本。只保留理论性的部分。

无条件的友谊之爱 //

第二件事就是我联系了我们的共同好友,朋友的朋友。因为我短期可能是无缘见到朋友的,就拜托她朋友最近多和她沟通,照顾下她。也简单说了下我们的旅行并不算愉快。

事后朋友想联系我的时候,我也有问那个共同好友,朋友最近怎么样,有没有对我们沟通的建议。我不知道在朋友看来,这种行为算什么。我事后也多次去考虑这件事,确实觉得不合适。

第三方 //

我和她朋友联系的本意是希望她身边有个人能聊天和倾诉。她会怀疑我挑拨离间吗?我又怎么能做到呢,那是她的朋友。打探她的情况让她不满?当时的我,对和她沟通很担心,不想放弃这段友谊,又觉得自己在整个过程中很委屈。 希望第三方能告诉我,她挺好的,我们也不会有事。但没有,她朋友表示我没必要打探。事后朋友也说又想问的问她就行了,跟第三方说有什么用。但,我又说了什么呢。

没有免责声明 //

或许说不好听点,她们提前就给我判了罪,我又怎么可能立免责声明。当发觉对方事后沟通的逻辑和之前大差不差,在埋怨我,“难道你就没错吗”……还有明显的不信任发言后,我没回消息。 发觉有些事甚至根本解释不通。而当时的我,也确实说不明白那些事。当着一个明显不信任我,并开始恶意揣测我的人,我以不回消息划了界限。

一些后遗症 //

无条件地信任、包容、为对方着想,这种友谊我经历了两次被刺痛。在那之后地半年里,我郁郁寡欢。甚至听到其他朋友和男友邀请我一起做什么,第一反应都是抗拒和害怕。 整件事中我就是无辜的吗?必然不是,一个巴掌拍不响。但那些看起来造成矛盾的都是小事,真正让人心寒的是,不承认的偏心和不信任吧。尽量站在公正的立场应对朋友和男友,但每一步我都是被划在圈外的人。

所有信息都是被灌输的,且一直担心她受伤。这个过程,让人很难受。 我们的友谊,很难说是被谁破坏的或放弃的,这艘友谊的船或许是被计划着沉没的。而我是那艘没被通知改变航线的旧船,在错误的海域搁浅。

忙碌真是个解药 //

此后的一段时间,我做着实验、写文章……作着一个普通读博留子该做的事。有消息想分享的时候,会看着通讯录里的那位朋友头像和空白动态发呆。仅三天可见,在我关闭朋友圈的日子里,捕捉不到对方的消息。 甚至身边知道她的朋友提及她的动态时,会微微一愣。 思绪被拉回这个夏天,那个电话里的内容我并不好奇。好的坏的,随风去吧。

我是说如果 //

如果有缘见面,或许还是会打招呼、说话。成年人的体面就是这样。只是,我失去的那个朋友和那段友谊,确实不在了。但我由衷感谢曾经互相陪伴的时光,也祝她好。 不是什么圣母型人,虽然有时候表现像是。我也有人格的B面,有不愿提及的心思。但对这些陪伴一程的朋友,感激是真的,对走散的人的,某些埋怨也是真的。 随着时间流逝,那份遗憾也逐渐淡去,化作过往的一粒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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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刊词

Hi,这里是 鹿七七00677X 的博客。鹿七七(或 鹿七七00677X)是我在互联网上的名字。

很早以前,大概是12岁的鹿七七(2007年),选定了*《鹿七七的愿望书》*作自己第一本书的名字。历经很多年,仍没能凑成拥有某种体系的随笔集,出书这件事随即被搁置。2024年初,鹿七七在一个心血来潮的凌晨录制了播客《鹿七七的愿望书》第一期。这就是:“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”吧。

从小学成绩倒数、频繁转学、问题学生、别人家的“坏孩子”,到在荷兰独自生活了三个年头的在读博士生。鹿七七是个怎样的人呢?这里不做定义。人啊,是需要慢慢品的。这一路,她有太多话想说了。很高兴在播客、博客和微信公众号和大家会面。这些记录系统化还是从约莫 30 岁时开始,好像再不记录就晚了。可是,回想后觉得所有发生的事,都开始在最好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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